第七十三章一杯白水万行图纸
颜辞镜抓住破旧茶杯，狠狠灌了几口自来水，然后摊开笔记本继续写布展方案。
桑榆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只能闭上眼安静休息，不再打扰。
灯光昏暗中，纸笔的沙沙声不断，大大小小的线路规划在她页上一行行浮现。
深夜，如同黑洞般侵蚀着人的意志，而她只能让这火烤干心头恐惧，勉力向前。
翌日七点，她拖着疲惫身体直奔那场馆，再次见到昨日下午的中年经理。
“我先付意向金，一万现金。”
那经理看了眼她身后，并没有找到什么伴随的财务人员，只是高傲点头。
“好，我马上开收据。”
颜辞镜用双手把沉重纸袋放桌上。
从乌森提供的租车里拿来的现金，是容渊暗地兑换给她的头期。
“好了，这是押金，剩下还差九千，我会在后天补上。”
经理挑了挑眉，“行，那就先记你一万押金，你有两天时间，把余款付齐。”
颜辞镜接过收据，擦了擦额角黏汗，“谢谢。”
中年经理把文件签署后，递出一份场馆使用协议。
“到时候我会让布展部同事对接你，你这两天先别破坏现场。”
颜辞镜握着协议，连连点头。
她得先弄到宣发和海报，再联系一些熟识媒体人做预热采访。
“大概后天下午，我会带团队来试布场。”
“好的，我等你。”
这场会谈耗了不到二十分钟，但却让她耗尽力气。
她快步走出那大厅，呼吸一口外面空气。
“总算迈进一大步，把场地卡住，就算颜家想搞幺蛾子，也得多费周折。”
她在台阶上坐了十秒，确认无事后才下楼拦车，要去采购宣传物料。
今天的空气并不清爽，城市上空挂满灰色乌云，压得人胸闷。
她在一间印刷厂跑上跑下，谈海报尺寸和批量单价，嘴皮子都快磨破。
对方老板嚷嚷缺纸张，只能先做少量，后天再补足余量。
“那就先做五百张，我再想办法找别家一起做。”
天色渐暗，她还没吃饭，又得匆匆转战另一家制作展板和宣传易拉宝的工厂。
颠簸之下，她丢了几次手机，差点被人踩在脚下，好容易才狼狈捡回。
夜幕重新降临，颜辞镜双脚酸得不听使唤，只能坐在路边台阶上大口喘气。
路上行人极少，偶尔有几个乞丐在翻垃圾桶，没有一个熟面孔。
“我每天早出晚归，连容嘉那孩子，都没空再管。”
她想起自己答应过沈芷兰，要给容嘉诊治并断绝她对周诩的视频执念。
“该死，我都是在掺和什么。”
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伸手拦下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乌森那张冷峻脸。
“我一直跟着你，你不是一直忙吗，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颜辞镜也没多想，拉开车门钻进去，浑身疲乏到不想开口。
乌森看她如此疲态，就径直驾车离开，低声吐了句，“你这样熬着，真的行吗。”
颜辞镜声音干哑，“不熬就死。”
乌森表情无动于衷，没再多问，车上继续保持沉默直到民宿。
与此同时，江辞树终于在隔壁城内，找到一家二流平民展馆，同意给他租几个小展室。
这家展馆规模不大，装修老旧，但租金明显比那宏伟场馆低很多。
“你先交三千保证金，以后再把后续租金补齐。”
一个年轻管理员笑嘻嘻地跟他交涉，看样子也只是兼职。
江辞树掏钱，眉头微皱，“好，先给你。”
他手里只剩四五千现金，再加一点外币，他无奈付给对方三千，余款还得再想办法。
管理员给了收据，也笑呵呵送他出门，“下周就能给你安排排期，今天先不行。”
江辞树点头，没说多余话，拎着画就离开。
他走到展馆门外，看见周遭一片破旧，心里莫名烦躁。
“和那家女人办的华丽展比起来，我这地方简直是小破庙。”
他懊恼地坐在马路边，点起一根烟，脑中翻滚各种失落念头。
“我堂堂江辞树，就要落魄到有小地方就谢天谢地。”
烟头烧到尽头，他用鞋跟碾灭，掏出手机想联系几个老户，也许能卖画度日。
刚翻出通信录，就见到宁清瑶的未接电话，心烦地随手关机。
“别来烦我，我在地狱，不想听劝。”
他心中忽然闪过颜辞镜那张惨淡脸，想到她的合约和努力。
“她可能已经杀红眼了，不达目的不罢休。”
本想切断杂念，但越抑制越强烈，他站起身，踢飞路边易拉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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